五色令人目盲,谁不是从小就为色彩所迷惑呢?我小时候爱吃红苋菜,尤其喜欢用菜汤将白饭泡红。换成绿苋菜我就不吃了。其实两种苋菜味道差不多,我就是被红色迷住了。
上幼儿园的时候,我突然发现街头巷尾很多小朋友在喝一种从未见过的饮料。
不是黑的可乐,不是黄的健力宝,而是绿色!鲜艳的绿色!
当时我家住二楼,隔壁单元的弟弟住三楼,我俩经常站在各自家里的阳台上,隔空对话。
“今天我过生日!我四岁了!”
“哈哈哈哈!告诉你吧,我已经五岁了!”
大概就是这样,谁也不服谁。
有一天,他站在阳台上,居然也拿出了那个绿色的饮料瓶,居高临下:“我有雪碧!”
雪碧……多么好听的字眼。我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,但马上记住了读音。我抬头看着他手里的瓶子:雪碧,绿色的,他有而我没有。
在爸妈的严格管教下,我早已学会了克制欲望,隐瞒想法,尽最大努力不提出物质要求。就算大人主动给我,也要假意推让一番。
不要说当时我已经五岁了。即便在更早的时候,我家还住在平房,有一次我遇到邻居大妈在炸肉丸子,香气四溢,我都能忍住不去要。
我只是从大妈身边走过:“张妈妈,我出去逛逛。”
“好,你出去逛逛。”
过了一会儿我又走过大妈身边:“我要出去逛逛。”
“好,你出去逛逛。”
这时她才突然醒悟过来:“哎呀,宝宝,你是要吃肉丸子吧?”然后哈哈大笑,赶紧给我盛了一碗。而我还在扭来扭去往后缩:“我不要,我不要。”
四岁时就能如此,如今我都五岁了,难道还能向爸妈讨要雪碧吗?
雪碧,雪碧,绿色的雪碧。日复一日,我将这份向往藏在心底。
终于有一天,我的梦想实现了。我妈居然带回来一瓶雪碧!
既然是自己妈妈,不是什么外人,也就没必要搞“我不要我不要”那一套了。我怀着激动的心情,握着那碧绿的瓶身,拧开瓶盖,缓缓倒出……
——就在那一天,世界第一次欺骗了我。
绿色的雪碧,尼玛,居然是白的。
小野篮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