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清晨，曲红梅前往市一院进行常规体检。
女儿非常孝顺，双十一时抢购了一份女性全身体检套餐，并坚持让她来检查。
曲红梅原本没有时间，但一想到女儿五年前坚定地选择了自己，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来。
为了保护好身体，多陪伴女儿几年。
完成了所有科室的检查后，在医院二楼的电梯拐角处，曲红梅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前夫和前婆婆。
这对母子正处于争执之中，周围聚集了一群人。
老太太坐在轮椅上，对儿子又打又踢。
“妈，请您配合一下，我们只是进去拍个X光片，别闹了。”
男人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。
然而，老人的吵闹声更大，“回去！不检查了，不检查了。”
“妈！您讲点道理行不行！”
曲红梅本想悄悄溜走，但轮椅上的老人一伸脖子，恰好在人群中看到了她。
“红梅？”老人本能地叫出了她的名字，“庆山，看，那是红梅！”
原本围观的人群立刻将目光转向了曲红梅。
“红梅，我妈她……你能过来帮忙吗……”
朱庆山似乎找到了救星，拉着曲红梅来到轮椅旁。
曲红梅的脚尖始终指向相反方向，但周围的目光和朱庆山的手将她牢牢锁定，无法逃脱。
她靠近老人，立刻明白了情况，于是低声对朱庆山说，“她又尿失禁了，先推她回去。”
2
朱庆山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等待，曲红梅指导着刚工作的年轻护士，为脾气暴躁的老太太换上干净的衣服，然后推出来。
“好了。”她拍拍手，“我要走了。”
朱庆山却叫住她，“一起吃个午饭吧。”
“没时间，下午店里还有事。”
“听说你现在的店都开到‘新世界’了？真了不起。”
朱庆山显然在故意拖延时间，三年前曲红梅就已经是新世界一家顶级奢侈品牌的店长，三年来他不可能“听说”，偏偏今天“听说”了？
曲红梅拿出车钥匙，不接他的话，心里全是下午会议的要点。
朱庆山瞥了一眼，是保时捷。
确实，现在的曲红梅和五年前大不相同了。
“明年晓薇不是想出国深造吗？我这边有几个合适的项目，我们先聊聊？”
曲红梅最终还是和朱庆山坐在了一起吃饭。
能让这两个人重新坐在一起吃饭的唯一原因，只有他们共同的女儿——曲晓薇。
但上一次，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。
当时晓薇在开学典礼上代表新生发言，朱庆山请母女俩吃饭庆祝女儿成功考入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。
朱庆山非常自豪，举杯向女儿表示敬意。
“不愧是我的女儿！我同事的孩子和你同年高考，但没有一个有你这样的能力，能考入父母所在的学校！来，我们干一杯！”
曲晓薇没有抬头，只顾着吃糖醋排骨。
“为什么要干杯？”
“当然是感谢你给爸爸争光了！”
曲晓薇吐出一根骨头，“那你应该和我妈干杯。”
朱庆山的手悬在半空，酒杯仿佛变得灼热，烫手。
曲晓薇又吃了一大口毛血旺，“高二分班那年，你和那个女人关系密切时，想过你的女儿还有一年就要高考吗？”
“高三一整年，你忙着迎接你的第二个女儿时，想过你还有一个女儿被诊断出抑郁症吗？”
“在我这里，我进入这所学校，是因为我能力不足，调整得太慢，考不上更好的学校。”
曲晓薇终于举起手中的小杯，却是向身边的曲红梅敬酒，“妈妈，这一年您辛苦了！我敬您。”
说完，她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雪碧，然后连着打了几个嗝。
朱庆山缩回手，尴尬地一起喝了。
曲晓薇的每一句话，都像无声的耳光，打在他的脸上。
曲晓薇擦了擦嘴，拿起包站起来，“以后这样的饭局也不必安排了，吃起来很尴尬。”
“我已经成年了，也接受了我的生物学父亲不必对我负责，没必要非得做出这种兼顾的样子，多虚伪啊。”
3
自那顿饭后，他们三人就真的没有再一起吃过饭。
毕竟是自己亲手抚养了17年的女儿。孩子可以轻易放下，因为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，但大人呢？
17年的时间、精力和金钱都投入了进去，一句互不干涉就能结束吗？
这是不可能的。
在新生女儿刚出生的那段时间，朱庆山总是想起另一个已经17岁的女儿。
他会在半夜陪伴新妻子喂奶时，想起刚出生的晓薇，和眼前的小宝贝一样，皮肤白皙，招人喜爱。
但那时，他从未半夜起来这样辛苦过。
17年前生孩子，即使不这么辛苦，孩子也能长得那么好，为什么现在却要这样陪着受苦呢？
每当这时，朱庆山就会特别想念晓薇。
那个没让他付出那么多，却不断为他争光的女儿，成了那段时间里的珍贵寄托。
于是，他第二天早上会早早给晓薇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