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司在中部的某个新兴城市拓展新业务,我作为技术骨干被派来开疆拓土。
初来乍到,我打算先租个房子,等事业稳定了再考虑买房。
我的搭档老柳晚我一步,他打算跟我合租,所以我得找个两室的房子。
找房子要考虑通勤、安静、餐饮便利等因素,中介带我看了一整天,都没找到满意的。
中介小哥接了个电话,转头对我说:“我同事刚收到一个两室的房子,房东在家,要不要去看看?”
虽然肚子咕咕叫,但没租到房子心里不踏实,那就去看看吧。
房子很不错,位置优越,装修风格也符合我的喜好,简直是梦中情房。
但有个问题,我问中介:“我要租两室的,房东自己住了一间,怎么租?”
中介也懵了,看向房东。
房东是个年轻知性的美女,解释说:“我马上要去外地工作,如果你们现在能定下来,我明天就能搬。”
对于这种急促的决定,我通常选择慢慢来,因为对方可能在设陷阱。
我承认房东很漂亮,声音悦耳,干净利落,年轻就在大城市有房,但多年的社会经验让我不会轻易相信人。
“对了!”房东一拍手,好像想起了什么,“冰箱里有很多食物,我一个人吃不完,你们中午留下来吃饭吧,我来做。”
一边说一边拿出食物:玉米、番茄、鸡蛋……
随便邀请陌生人吃饭,这样真的好吗?
这么有生活气息,又单纯的姑娘,应该不是骗子吧。
于是在吃饭前签了合同,出租人:于青熙;承租人:白时雨。
第二天我就后悔了,因为于青熙根本没搬走!房间里一点收拾的迹象都没有。
当我拖着行李,打开房门时,于青熙正站在客厅。
我们对视了几秒,她转身跑向主卧,砰地一声关上门。
我被骗了!她躲着我,肯定有问题!
我顾不上整理,先找她问清楚。
我敲卧室门:“于青熙,出来。”
“干嘛?”
“你怎么还没搬?”
“再给我几天时间,我现在没地方去。”
“再过两天我室友来,你不搬,他就没地方住。”
“你房间是大床,你们挤挤。”
唉,我叹了口气,女人都这么不讲理吗?
“你出来,我们好好说,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?”
门开了,于青熙露出半张脸,眼神焦虑,楚楚可怜:“我的工作出问题了,再住几天,行吗?”
女人变脸快,这就是我不想和女人住一起的原因之一。
但我受不了女人在我面前装可怜,一看到她们可怜的样子我就心软,心一软就让步。
“什么时候搬?”
“再给我两天。”
“那我们约法三章,你要遵守。”
“我一定遵守。”
“第一,我在家时,你不能出主卧。”
“OK.”
“第二,你的内衣只能晾在主卧卫生间,不能晾在阳台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“第三,我还没想好,想好了再告诉你。”
“我答应。”
在我看来,于青熙回答得很草率,这么短的时间,根本来不及思考可行性,后面变卦的风险很大。
不过人家态度摆在这儿,我找不到再翻脸的理由,只能将就着,给她两天时间看看。
我讨厌和异性住一起,因为会让我想起从小被我姐支配的恐惧。
不准打赤膊、不能只穿短裤、胡子拉碴就要刮……在自己家里都不能放松。
何况我现在还要上班,工作还忙……下班回家都晚上十点了。
如果我一个人住,可以冲完澡后穿个大裤衩在沙发上葛优躺,惬意地刷一会儿手机再回房间睡觉。
但现在我不敢,谁知道主卧的妹子什么时候会冲出来。每天晚上洗完澡,还得穿得严严实实才出卫生间,刚冲完凉,又捂一身汗。
我的判断一向挺准,这一次也一样:于青熙,她又食言了。
不但住了两天还没走,而且越发肆无忌惮地在客厅、厨房穿梭,完全不把我这个正当壮年的雄性放在眼里。
很奇怪,她去厨房什么都没干,好像刻意在房间走来走去,经过我的时候还拿眼睛瞟我。
难道她被我的雄性荷尔蒙吸引,想捕猎我?
但又不像要勾引我的样子,毕竟穿得那么保守,大热天在房间还穿长牛仔裤。
在不明确对方目的的情况下,我的对策是以不变应万变,洗完澡就回房间,不给她注视我的机会。
我听见于青熙的拖鞋在外面啪嗒啪嗒地拍着地板,一直啪嗒到我的房间门口。
我假装不知道,关灯睡觉。
“你要睡了吗?”于青熙在门外说。
我的内心有两个小人在打架,感性小人说“她想和你好,快开门请她进来”,理性小人说“红颜祸水,美色误人,亲贤臣、远美人”……
作为优质的资深理工男,我听从了理性小人的建议。
“累了一天,想睡了。”
“嗯……那你睡吧。”于青熙啪嗒啪嗒走了。
我长吁一口气,也许是逃过一难,也许是错过一段缘分。
孤男寡女同处一室,本来有很多可能性,孤僻的理工男,往往将机会拒之门外。
“对了,你能给我多预付一点租金吗?”
没想到,于青熙又杀了个回马枪,将我的幻想击破。
“不能。”
“帮帮忙嘛~”她又撒娇了。
我理解年轻人开口要钱的痛苦,也明白了于青熙在房间走来走去的纠结。
于青熙可怜巴巴地看着我:“我现在真的急需用钱~”
我选择宽敞的客厅作为交谈场所,避免在狭小的次卧里,暧昧氛围影响我的判断。
于青熙坐在凳子上,双腿并拢,手放在大腿上,乖巧得像个犯了错的小孩。
“说吧,哪里需要用钱?”我双手抱胸,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,感觉自己像一个训小孩的家长。
“我的生意,遇到困难了,需要补一点点资金。”
“你之前说的是要去外地工作,怎么变成做生意了?”
“做生意也是工作嘛,如果资金跟不上,我会血本无归,就不能去外地了。”
“为什么不找家里要钱?”
“他们不赞成我做生意……”
“我也不赞成。房租继续按合同支付,我去睡了,晚安。”
“你!”于青熙气急败坏,站起来跺脚。
我才躺下,于青熙又在外面敲门:“大白,你吃雪糕吗?我今天买了好几种口味哦~”
“吃~但是我不会预付房租。”
“你吃屁!哼!以后我的冰箱不允许你用。”
老柳的飞机晚上八点多到,我特意下了个早班去接机。
几天不见,如隔三秋,老柳开心地冲我打招呼:“老大~”
我和老柳并不是严格的上下级关系,他比我晚两年入职,我一直带着他做项目,所以他尊称我老大。
而他长得显老,所以我叫他老柳。
我见他只背着个包就要跟我走,便问他:“你行李呢?”
老柳指着背包:“在这儿啊。”
“你搬家就一个背包的行李?”
老柳苦笑着说:“总部那边出了点状况,我这次出差只是来看看你,过两天就要回去,以后这边全靠老大你支撑了。”
我无语,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跟我说。
“老板怕你生气,所以不敢跟你说,要我过来先跟你打招呼,顺便安抚一下你的情绪。”
老柳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口袋:“我是带着资金来的。”
我算是明白了,公司看我一个人在这边还能撑得住,所以暂时不会派人过来支持我,但又怕影响我的工作积极性,便叫老柳过来找我搞小团建。
有钱不花王八蛋,何况花的还是公司的钱。
晚上过了十二点,我跟老柳才醉醺醺地回住处。
有太多话想跟他聊了,索性不让他住酒店,一米八的床,两个人挤一挤也能睡。
于青熙穿一身白色睡裙站在客厅看着我俩进门,然后一言不发地回主卧。
我已经料到这个情景,所以不觉得奇怪。
倒是老柳,吓得眼睛都直了,说话结结巴巴:“老、老大,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?”
“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啊。”
“你没看到一个人影?刚刚站在那里,突然不见了!”
“你喝醉了眼花,哪有人影,不会是鬼影吧。”我打趣说。
“鬼影?男鬼还是女鬼?如果是女鬼,我就不怕了。”
老柳平时胆子不大,今天酒壮怂人胆,发起了酒疯,突然一个大跨步跳到客厅,大喝一声:
“呔,女鬼出来,看老夫与你大战三百回合!”
万万没想到,老柳居然这种下流话都说得出来!
丢人啊!我赶紧捂住他的嘴,将他拖回房间:“误会误会误会~没有女鬼,只有女人,女人是我房东。”
老柳睁大清澈又愚蠢的眼睛:“你不是说一个人租的吗?哦……房东啊~女房东!!”
我能想象到,在这一句话的时间里,老柳的脑子里转了多少个弯。
这也怪我,刚才为了开老柳玩笑,吓唬他说有鬼。现在,我要费更多口舌才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。
老柳听我讲完租房经历与于青熙三番两次地变卦不搬出去,最后总结陈词:
“所以,你和女房东同居了?”
这话字面上看,确实没问题。
老莫在我这借宿了两日,也喧闹了两日。
除了头一天,于沐思在客厅和我们碰了个头,之后她便销声匿迹。
但我确定她还在,因为阳台上还晾着她的衣服,客厅的垃圾桶里每天都有新的雪糕包装袋。
她或许是躲避喧哗的老莫,或许是因为我们下班太晚,她已入睡。
这样也好,正合我意,我希望于沐思感到不适,然后主动搬离。
如果误会导致了不快,将来再向她道歉也不迟——我迫切希望独自享有这间宽敞的公寓,如果老莫不在的话。
可惜老莫今天就得离开,我又得独自下班。
迅速洗完澡,我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,心里默默祈祷今天能平安无事,希望于沐思不要来找我。
然而,越是担心什么,什么就越是发生,于沐思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门口,声音低沉地问:「你那个热闹的朋友呢,今天怎么没回来?」
「他走了,早上本来想和你道别的,但你还没起床,又怕吵醒你。」
「那你刚才回来怎么不和我打招呼?」
两天没和她说话,于沐思变得有些古怪,我以前回来也没主动打过招呼。
难道是因为前天老莫的失礼,现在怪罪到我头上?
「我回来时没看到你,主卧的门关着,我以为你已经睡了。」我耐心地解释。
「以后你回来都要和我打招呼。」于沐思依旧不依不饶。
合同里可没这规定,算了,好男不和女斗。
「行,我答应你。」
「不行,你今天得补上一个招呼。」
于沐思的声音有些沙哑,我觉得有些不对劲,赶紧开门,只见她站在门外,泪流满面。
「你怎么了?」我有点慌,本能地想用手帮她擦泪,但手碰到她的脸后又觉得不妥,转身回屋拿了纸巾给她擦泪。
「我想喝酒,但酒太难喝了……」于沐思越来越伤心,突然大哭起来。
可怜的女孩,可能是生意失败,想借酒浇愁。
「我陪你喝点,你这么大的人了,怎么还哭上了?」
我在冰箱里找到一瓶白酒,56度的红星二锅头,已经开封了。
我真心佩服于沐思的勇气,这种酒我都不敢轻易尝试,她是怎么敢挑战的?
我又拿出三天前喝剩的半瓶雪碧,幸好于沐思前几天不让我碰冰箱,否则这半瓶雪碧也留不下。
我不喜欢白酒的烈性,加点雪碧口感会更好,更容易下咽。
我找了两个玻璃杯,倒了四分之一的二锅头,四分之三的雪碧,递给于沐思一杯。
「这是我调的『无忧水』,尝尝,喝了就无忧了。」
「真的吗?」于沐思接过酒杯,一边抽泣一边一口干了。
这么豪爽,我拦都拦不住:「慢点喝~喝快了容易醉。」
于沐思哀怨地看着我:「如果喝快点更容易醉,你赶紧再给我一杯。」
说完又抢走我那一杯,看样子又要一口闷。
我抢过杯子不让她继续喝,抓住她的手,紧紧按在桌子上:「生意失败而已,大不了重头再来,你喝多了万一伤了脑子,可就难翻身了。」
「没机会翻身了,我被骗了,一无所有。」于沐思将脸埋在臂弯里,「我太傻了。」
「你不傻啊,至少你能骗到我。」你骗我住两天就走,这都多少天了还没走,当然这句话我只敢在心里说。
「我又没骗你什么,但是别人把我的钱骗光了,我还那么信任他,以为他可以托付终身……」
于沐思抬起头,用手抹了一把眼泪:「真傻。」
「我最恨感情骗子了!你把他手机号给我,我帮你骂他。」说着,我一拍桌子。
于沐思面无表情地看着我,我心里有点虚,演戏演过头了。
「你以为他还会在那里让你找到吗?我这些年的积蓄和感情,呵~」
「嗐,往好处想,也许他只是出车祸了呢。」
于沐思白了我一眼:「男人没一个好东西。」
「是啊,也就剩下和你说话的这位了。」
「你真是个好人吗?」于沐思醉眼蒙眬地望着我,眼神迷离,「那你帮我满上。」
我拿过她喝完的杯子,这次只倒了八分之一的二锅头,八分之七的雪碧。
一转头,看到她把我刚才那杯还没喝的酒干了,喝完就趴在桌子上。
「嘿,醒醒~」我摇了摇她的肩膀,她一动不动。
完了,这就醉了。
我愁啊,将刚调制的「无忧水」灌到嘴里——我也有烦恼需要解。
看着眼前这一摊醉美人,软趴趴的,像一坨精致的烂泥,我不忍心把她在这儿放一晚上。
虽然说在自己家里,没有安全隐患,但万一半夜翻身摔倒,后果我承担不起。
考虑再三,我决定将她送回她自己房间。
我右手从她腋下伸过去,左手托起她的双脚,用公主抱把于沐思从座位上抱起来。
看着挺高挑一姑娘,长得瘦,感觉还不到一百斤,轻轻松松抱到主卧门口。
咦~门怎么锁上了,钥匙呢?
于沐思穿的裙子,也没看到能装钥匙的口袋。
在沙发与次卧之间反复衡量后,我将于沐思放到次卧,也就是我的床上。
于沐思睡着我的床,盖我的被子,枕我的枕头。
而我,今晚就只能睡沙发了,还好于沐思家的皮沙发软软的,真舒服。
早上起来,房间里静悄悄的,于沐思还在睡,我不忍心打扰她,洗漱完就去上班了。
在工作时,我总不由自主地想起于沐思,她的私事,她不愿多谈,我也不方便追问。
从她偶尔提及的片段推测,似乎是与男友合作生意,却遭男友携款潜逃。
甚至在逃之夭夭前,还诱骗她投入更多资金,这便是她向我提前索要房租的原因。
幸运的是,我没有答应她,否则损失更重。
临近下班,我收到了于沐思的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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